Summary:
主人懲處犯錯的僕人天經地義。
Cream Puff有許多不該告訴主人的事情，例如那些夢境，令她清醒後不得不更換貼身衣物的夢境。夢裡，她總是在受罰，總是在懺悔，因為她總是在犯錯。一個錯誤換取一個懲罰，這是如此簡單的道理。
然而，現實中，她從未受過主人的處罰，就連她掃除途中以撢子擊落主人其中一樣昂貴的傳家寶──一個有茉莉花彩繪，來自東方的陶瓷花瓶──導致它破碎的那次也沒有，她的主人僅是淡漠的用手勢示意她退下，可是Cream Puff沒有漏掉那雙冷酷的眼睛。它們和烏黑的潭底一樣陰冷。你能沉入她眼底，倘若有人詢問，Cream Puff會這麼回答。你能溺死在她眼裡。
＊
她再度犯錯。書櫃裡以古羅馬戰士作為造型的黃銅座鐘摔至地上，斷成兩截，指針靜止不動。
「是我的錯。我不該把它放在那裡。」她想道歉，但是她的主人先開口了。Cream Puff發覺主人在講話時一點也不感興趣的低著頭。
她蹲下拾起座鐘殘骸。「我會把它送去鎮上的鐘錶行，」她提議。
「不需要，」她的主人簡短的回覆。Cream Puff猶豫的盯著主人。她有不少疑問，尤其是為何主人從來沒有斥責過她。她不認為這是主人與僕人間相處的適當模式，同時猜想自己是否被主人堅信是一位不受教的下人。或許她能嘗試尋求答案，不過，我才是能提問的人，Miss Cream Puff，她很清楚她沒有那份資格。
Cream Puff持續盯著主人眼鏡的金屬外框，直到她終於抬頭。「Miss Cream Puff，」她的聲音沒有起伏，「我能幫妳什麼忙？」
處罰我，她想，處罰我只因那是我應得。她可以在書桌彎下腰，作出央求寬恕的姿勢，再承受任何可以帶來疼痛的物體。她對上主人漠不關心的眼。她想說她受夠了，因為一切皆是那樣的錯誤，那樣的歪斜，她的主人卻不作出改變。主人懲處犯錯的僕人天經地義。僅有一遍也行，Cream Puff希望她們能至少正確一回。然而她最後仍是選擇保持緘默。她明白這些想法不過是另一件她不該告訴主人的事情。她得保守秘密，於是她搖頭。
「好，那麼也許妳能幫忙我。」她的主人把一疊書本推至桌角。「把它們放回原位，好嗎？」再來她回去寫作。
Cream Puff吃力的抱起那堆厚重的書籍去書架前。她前傾，最上面的老舊精裝本滑落，產生巨響。
「對不起，」她說。她的主人沒有回應。背對著主人，Cream Puff聽見椅子挪動的聲響。她站在原地等待主人的下一個指示。
她什麼都沒有等到。她的主人於她後方停下腳步。她的餘光看見主人撿起地上的書。Cream Puff能感覺出她的主人站得離她有多麼接近。她看到書本被放到架上，而主人沒有走開。
「我很抱歉，主人，」她虛弱的說，渾身發燙。「我真的很抱歉。」她覺得自己正被掌控著。她想起那些夢。她幾乎要不能呼吸。
「我不知道要怎麼對待妳，Miss Cream Puff，」主人平靜的說，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。
Cream Puff抱緊胸前的書。「妳只需要做妳該做的，主人，」她顫抖著挑戰。她張嘴呼吸，數著心跳，取代被損毀的座鐘，但她再也無法確定究竟過了多久。
接著一雙手臂來到她的腰際，圈住她。剩餘的書本頓時如同起飛的白鴿群那般散落。
yellow jasmine