It's not a big deal

　
　
　　「嗯，要去加州，確定了。」
　　午後的陽光自透明窗戶照入房裡，在木製地板上形成黃昏色的四角色塊。
　　布萊恩用肩膀夾著手機，一邊講話，一邊撕下牆上的電影海報。
　　「不用擔心，轉學手續都辦好了，就剩報到。」
　　他將紙張捲起，放入海報圓筒裡，並用塑膠圓蓋封起。
　　「好了，我要先掛了，嗯，你也是，掰，感恩節見。」
　　將最後一樣東西放到紙箱裡，布萊恩轉頭看生活一年半的房間，發現自己其實沒什麼感覺。
　　他已經忘記這是第幾次搬家，所有的感覺都在前幾次中體會過一輪，之後就只是重複，重複幾次便成了習慣。
　　「你最近有找布萊恩聊聊嗎？」布萊恩站在樓梯上，聽見父親講電話的聲音。
　　「我當然不是在說你都沒注意小孩子……那之前跟你提過的事情——好，沒關係，我再——」
　　父親的話停在半途，大概是被掛斷電話，布萊恩不意外，母親近幾年越來越不願意和他談話，講個兩句就會吵架。
　　布萊恩用力踩響木製樓梯，中間兩階總是會吱嘎響，他用這個方式讓父親知道自己走下樓了。
　　威爾轉頭，收起摺疊手機，問：「東西收好了嗎？」他的聲音一如往常，再怎麼挫折或者沮喪，都不會顯現在聲線裡。
　　「收好了。」布萊恩點點頭。「剛剛是媽嗎？」
　　「對，我問她有沒有要過來加州看看你，等我們搬過去之後。」
　　「她怎麼說？」
　　「她說會再跟你聯絡。」意思是她不願意和父親見面。
　　布萊恩不意外，他轉而提起其他家人。「剛剛瑞秋打電話給我，她說今年她和艾琳會過來加州跟我們一起過感恩節。」
　　威爾露出笑容，儘管只是幾個細微肌肉的變化，但布萊恩看得出來。
　　「太好了。」
　　布萊恩也笑了笑，他搬著紙箱向玄關走去。
　　「抱歉，又害你搬家一次。」威爾在他身後突然說。
　　「沒什麼。」布萊恩轉身，看向父親，他露出那個大姐總是說他太早熟的表情。「這是你的工作，你也很辛苦。」
　　威爾沒接話，布萊恩便走出門，把紙箱放到搬家卡車上。
　　他坐到老福特的副駕上，繫好安全帶，過一會兒威爾坐上駕駛座。出發時，他們都沒有回頭看屋子，老福特直直朝著大路行駛。
　　布萊恩的手機響起幾聲簡訊提示音，他打開來看了看，大多是祝他一路順風的話，他回覆其中一兩封，其他讀完便刪除，收件匣容量不多，他需要留著家人傳來的訊息。
　　「朋友嗎？」威爾問。
　　「嗯。」布萊恩簡單地回。
　　他看著窗外飛逝而過的景色，聽父親說他到加州之後，得要先去一間診所處理陸軍合約，他偶爾回個一兩句，想到那些朋友過一兩個月之後便不會記得自己，那也沒關係，沒什麼大不了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