依賴症(節錄)

※Alien Stage /Ivan x Till
※轉世+演員背景，不完全使用官方演員設定
※設定為劇情服務
※多私設、自我閱讀理解、藍色窗簾


那一天和平時的拍攝日沒什麼不同，Till一邊繫著圍裙的帶子，一邊第四次往門口張望。他總是繫不好這個該死的圍裙，不管怎麼繫總是沒走幾步路就鬆開，指定服裝的Mizi非得要他們穿上這身制服，他只好在每個拍攝日和它奮鬥。
拍攝地點佈置得格外溫馨。本來就是面向年輕女性客群的咖啡廳，在女孩子們的布置下多了幾分柔軟與細膩的巧思，像是能聞到甜點香氣的夢境一角。
攝影燈架妥、器材進場，現場人聲嘈雜，節奏和往常沒什麼不同。

Till異常安靜地站在角落整理衣著。Ivan還沒來。他的手指節無意識地扣著布料，像是忘了自己下一步該做什麼。
他沒來由地感到不安。
又回頭張望了一次，手指變成反覆拉扯著胸前的領帶。那條領帶早就調整好了，但Till忍不住又拉了又繫，像是藉著這個動作分散注意力。
工作人員問他要不要先調個光，他粗糙的點了點頭又馬上轉開視線，像是怕錯過對方出現的瞬間，他的目光總是不由自主地往入口那邊飄移。
他知道自己這樣很明顯，卻控制不了。那股「怪怪的」感覺像是指甲縫的小刺，不痛也不礙事，卻讓人心煩意亂。
「Till，你在找誰啊？」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輕鬆地響起，是節目組一位姊姊在和他打招呼，她邊整理桌上的道具邊笑著問。
Till愣了下，抬頭假裝無所謂地回應：「啊，沒什麼，只是隨便看看。」
「你不是在看大家啦，你在看門口，」她笑笑地戳破他，「Ivan還沒到喔。」
Till張了張嘴，沒再接話。



(中略)



當他的意識在記憶中沉浮的時候，不知怎麼地想起來他第一次見到Till那一天。

門掩了一半，留下一道細縫。像世界邊界的縫隙。
Ivan總是會回想起這段記憶。那時他甚至不知道那人是誰，就已經被一個背影所吸引。
妹妹Sua和熟識的同學一起報名了一檔音樂企劃的海選，家裡的大人雖然不太放心但也不想太明顯干涉，最後索性讓Ivan陪她一起參加。
他原本只是打算走個過場，隨便應付了事，直到他避開工作人員，在等候區閒晃時，路過一間門沒關好的休息室。
他只是瞥了一眼。
光線從窗簾間滲進室內，落在另一端那人的肩上，勾勒出半側的輪廓。那個人獨自坐著，盤腿背對著門縫，吉他橫放在腿上，整個人如同落入一個無聲的軸心，世界在他之外轉動，他卻一動也不動。
微微彎著背，姿態放鬆，他微微舉高左手，指尖穩定地按住琴格，指節沉穩地落點。每一下的移動都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提腕、輕轉、一點點橫移，那些小動作͏組合起來卻變成一種只有熟練者才懂得的語言；右手在弦上動作輕柔，幾乎不帶力氣，卻每一下都無比精準，如同時鐘的擺錘，沒有多餘的力量，卻又帶著節奏的生命。
那不是炫技，沒有誇大的節奏͏變化，也沒有努力͏想讓觀眾感動的表現。在Ivan眼中，卻是他人生中最精彩無比的演出，那人只是坐在那裡，把自己從骨頭到呼吸的部份拆開，然後慢慢把它們放進旋律裡。
他的目光落在虛空中某個看不見的點，彷彿正在讀取腦海中尚未寫出的譜。他不看弦，也不看自己的手，他只是讓音樂從指尖自然而然地流過。
他能夠想像對方閉著眼。張開嘴。
他唱得不高，聲音帶著沙啞，彷彿每個音節都從胸腔深處流出，彷彿不是為了表演，而是存活。那歌詞模糊而低沉，從他的位置聽不清晰，也許是另一種語言，也許只是無意義的音節，但每一字每一句，都像是能穿透骨髓，直達臟腑，他唱到副歌時，左手迅速換位，無聲無息地滑過指板，手指輕巧地越過一段段音階，整段音流沒有斷點，沒有間隙，就像呼吸從來沒有停過。

門縫狹窄，只容得下一隻眼睛窺視。但他直到歌曲暫歇，都沒能移開一絲一毫，連呼吸都變得淺薄。那是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演奏，不在舞台上，不在聚光燈下，只是一個人和他的樂器，沉在某種靜謐的深處。
他無法說清楚自己為何被吸引。那時他不懂樂理，也不會彈吉他，甚至說不上那是什麼曲子，但那雙手的動作卻讓他無法挪開目光。那不是日常生活中會見到的手勢，不是開門、握杯、遞筆，而是一種完全為了創造聲音而存在的動作，手指像在呼吸，像在交談，像是在向他傳達一件事，一個宣告。
『我在這裡。』
後來他怎麼都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麼回到休息室的。他只覺得鼓動的節奏震耳欲聾。
那是心跳的聲音。
是「活著」的聲音。

他感到自己的心臟忽然一下、一下，撞得胸口發麻，像是某個無形的節拍器在他體內敲擊。不是因為感動，可以說與歌曲及演唱本身無關，那感覺太過陌生、無可控制，他站在這裡，看著那個人彈奏、低唱，忽然之間，就像走過了一道門，門後是一個他從未踏足的世界。但回過神來，那人依舊彈奏，彷彿永遠不會停下。
……而他則站在這頭的門縫前，沒有推門而入的資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