〈Black Pepper〉

黑色的捲髮透過廚房那小得要命的窗子照入的陽光，髮梢是棕色的，令人安心又懷念的歌聲翩然而起，時不時則吹著口哨，像是婉轉鳥鳴。
母親圓潤的身材擋住了正在進行的料理，但他嗅得出那一定是世界上最完美而樸實簡單的三分熟牛排。
隨著母親移動的步伐，直射的陽光閃了下他的眼睛。他就來到了海岸旁。

身穿短褲和吊帶的男人騎著冰櫃車沿岸叫賣，他的妹妹一聽是冰淇淋就衝上去人肉擋車，男人嚇得差點翻車，小女孩遇到冰淇淋簡直是洪水猛獸，恨不得整個人爬進冰櫃，他則在一旁被畫面笑得換不過氣。

他用身上的那點零錢替妹妹買了黑胡椒口味的冰淇淋，妹妹舉高自己吃得滿手都是、髒得一塌糊塗的冰淇淋分給他一口。黑胡椒的辛香氣味佔滿了整個口腔。




辛香氣味變得又酸又澀、並且灼燒食道般的鬼味道，里昂感覺自己像剛吃下味覺失常的廚師做的料理，噁心得剛吐完一輪。

他從地上爬起，在黑暗裡看見綠色燈光，定睛一看發現是緊急出口標誌，底下寫著些鬼話。
他從來沒有興趣服從任何陌生人的指令，因此也沒打算聽從那些鬼話所提示的事——拿出手機，還真沒有任何訊號。

看著那表示無訊號的圖示，也不知為何、他還是選擇嘗試撥打電話。

竟然還接通了。


⋯⋯你好。
佩特里・科斯塔！里昂欣喜喊道。
電話那一端卻怪異沉默住。⋯⋯你是誰。

老天、佩特里——還在玩這套？你十五歲嗎？
明知他養子根本看不見他的表情，他還是翻出大大的白眼。但他也知道這小伙子從不玩這種無趣玩笑。

嘿。電話那一端、那人的身邊傳出女聲。佩特里，你他媽在跟誰講電話？
用字粗魯，但聽不出有半點怒氣，倒還有些性感。那是里昂最後聽見的，電話立刻被掛斷了。

他媽的！佩特里！你他媽跟誰在一起！被掛斷的同時里昂憤怒喊出幾乎和那女人文字重疊的話語，還想再撥打電話，但這回怎麼也撥不出去了，手機確實半點訊號也沒有。

剛才接通的電話難道是他的幻覺？里昂暴躁得狂踹牆角的垃圾桶。
鋁製桶身倒在地上，方頭皮鞋持續狂踩，直到桶身凹陷才停止。他抬手梳理落下額頭的髮絲，將之撫回頭頂。

他媽的佩特里。
里昂解開了兩顆領口的鈕扣透氣，決定還是先離開商場，晚點再教訓那個小混蛋。


⋯⋯
但是，這他媽什麼鬼地方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