• 平行世界
• 無哨嚮世界觀
通常吉羅德很少能在營業時間過來,休假還得看手邊的工作行程,所以他總是大方侵占這傢伙的私人時間讓他幫自己服務,不過吉羅德也沒什麼罪惡感,坦白說,對昆抱持罪惡感大概是這世界上最不需要的東西了。
昆是這一帶被各種傳言圍繞的刺青師,工作室直接善用了某個廢棄酒吧的地下倉庫,不需負擔任何房租,多聰明的想法。
充滿鐵血色調的重金屬工業風格,水泥深淺不均的厚牆,像被火燒的發黑又刮痕無數的木塊地板,天花板懸吊著坦克和運輸機摧毀的碎片,沒有窗戶,抽風機的扇片被開了好幾個彈孔。
牆上掛著各種槍械和軍用武器構造圖,當然還有一些刺青的起稿,上面有著幾圈油漬和酒污,甚至是煙灰點燃的空洞。
刺青椅是德式軍用摩托車改造而成,躺上去之後就和昆成了這場藝術戰爭中的生命共同體。 對了,鋼盔就掛在旁邊可以隨意戴或不戴。
據說昆原本就是傭兵,裡頭的傢伙都是真貨,也有人說他是黑道的賞金獵人,有不少幫派瓦解動亂都跟他有關,至於傳言是不是屬實,只有他和吉羅德知道。
貨櫃鐵門的聲音很響,響到這個刺青工作室裡不需要其他招呼人員,就算在廁所也能聽見侵入者的蹤跡,昆抬頭看了一眼,馬上吹起口哨招呼。
「嘿、夥伴,怎麼了?終於想到要把我的名字刺在你身上了?你從來都不讓別人知道我們的關係,我很感動喔。」昆手上的刺青針還在客人腹側製造傷口,嘴就已經先砲到吉羅德身上。而且就如同他說的,吉羅德跟他就是在營業時間以外摸黑見面的地下戀情那樣。
「如果你打算以後只為我一個人刺青的話,可以啊寶貝。」吉羅德笑了笑,嘴和心胸一樣開放,當然行為也是。他擅自坐進昆的沙發上,翹起腳全當自己家,還順便把桌上才剛開的啤酒接手過來。
噢、美妙的龍舌蘭風味,這大概就是為什麼他會和昆混在一起的原因了。
「見鬼!這是求婚吧,你聽見了嗎,我剛才被求婚了耶!」昆興奮大喊,筆針跟著他說話的節奏起落,讓人不禁懷疑下筆的精準度,雖然大家都知道那雙手穩定得彷彿機械臂。
像死魚躺著的客人,是位身材高大精壯的男子。肩膀上刺著匕首,如果他操著一口俄羅斯口音,那匕首下有幾滴血滴鐵定就代表著他搞死過幾條人命。
這樣的傢伙對面昆卻只是沉默並且皺眉,看來傳言搞不好有幾分可信度。不過去他的,這裡沒有任何人會在意客觀的真實性。
「親愛的,我還沒聽見你說你願意。」
「我當然願意,除了我的名字以外,順便也在我們的心臟刺上一樣的圖案吧,比如說微笑的魔鬼或者所有的條子都是混蛋之類的?」
「微笑的魔鬼不錯,或者你先把原本的設計圖完成,我們再來討論看看我還有什麼地方你沒碰過。」
「看看你,你還記得設計圖只完成了一小部分?你幾乎都要讓我等到心碎了。」
起初設計圖包含兩條手臂、胸口、背部、腰胯,現在只把扎在人魚線附近的完成而已,進度還遠遠落在後頭。
「外景工作太多了,我不想讓圖案受潮或者結痂非自然脫落,你會哭的,對吧?」 不能夠保持乾淨、準時上藥妥善保養的話他可受不了,或許吉羅德比昆還更在意那些出自於昆手下的漂亮意志。
「那倒是,不過我確信你有的是方法撫平我的傷痛,比如用直升機把你和你的鋼琴搬運過來,然後為我自彈自唱那首我最喜歡的 I was born to love you(皇后合唱團)。」
「想當我的皇后(音似昆)?我還不知道你最喜歡這首。」
「你也是我的皇后啊,小吉!等你唱了就是我的至愛了。」
「我不懷疑這點。」
說著吉羅德就哼了起來。
他看著天花板的坦克碎片晃來晃去,破敗的天花板,也就是酒吧的破地板,從上面的一堆漏洞和隙縫流洩出自然光,灰塵在上面繞圈打轉,這個地下室的味道就該如此,而這畫面他看幾次都不會膩,昆刺青的樣子也是。
刺青對吉羅德而言具有意義性,所以才會讓昆來操刀,他信任昆,簡單明瞭。
「今天就到這吧。跟之前一樣,記得擦藥、保持乾燥,不要亂摳亂抓啊。」昆把眼睛上的護目鏡一把扯下,拍了拍那高大客人的肩膀提醒,而對方只是點了點頭。然後昆開始清理器材,準備下一輪的演出。
「對了都忘了問,艾德(吉羅德的狗)過得如何?」
「好得很,就差你幫他刺青了。」
「噢、我會的,幫他刺上我的名字,就像你一樣。」
「看來我的婚紗你也打算繡上你的名字。」
「完美!你的一切都是我的,有點沉重,不過我喜歡。」
就在兩人一來一往的嘴砲之間,那個需要低頭才不至於碰撞到樓梯上方橫樑的高大傢伙突然轉過身,第一次開口:
「謝謝,預祝新婚愉快。」
等到那傢伙慢慢爬上樓梯,咚——地關上貨櫃鐵門後,吉羅德才和昆對上眼。
「你覺得他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,小吉?我賭二十塊認真的。」
「不好意思我也押認真的,外加五十塊他會寫賀卡來祝賀你。」
「好吧,賭局吹了。」
昆把二十塊鈔票當成捲菸紙包起香菸點燃,吸沒兩口就被吉羅德搶去抽了起來。
這時候他們才真正對剛才那場笑話爆出大笑。
「開工吧寶貝。」
「來吧親愛的。」
FIN. wtitten by @NiloMartinez