默契


分級:普遍級(General Audience)
分類:一般向(Gen)、男女配對(F/M)
配對:Natasha 'Phoenix' Trace/Robert 'Bob' Floyd


  「巴布!巴布!」娜塔莎迅速解開扣環,兩下就甩開她的降落傘並丟下背包,她拔腿奔向百公尺遠的另外一顆降落傘的地點。她邊跑邊喊。「聽得到嗎?巴布!回我話!」
  當娜塔莎繞過降落傘,終於可以看清楚她的武器操作官的狀況時,她倒抽一口氣。羅伯特側身倒在黃土裡,一動也不動。
  「該死,該死!」娜塔莎加快腳步跑過去。在抵達之前,她用跪倒的姿勢止住奔跑的疾速,不顧砂石磨蹭膝蓋的布料。
  她沒有馬上挪動羅伯特的身體,先用雙眼快速且詳細地觀察四肢及軀幹沒有任何開放式傷口之後,才動手解開降落傘扣環和脫掉他的安全帽,同時,她用手臂扶住他的上半身,手掌牢牢地托住脖頸,避免有任何頸椎骨折的狀況。
  「巴布?巴布?」她繼續檢查羅伯特的脖頸和肩膀,用手指確認沒有肉眼看不見的狀況,然後搖搖他的右肩。「聽得到我的聲音嗎?巴布?」
  過了三十秒左右——娜塔莎主觀感受將近半小時——羅伯特終於發出模糊的囈語,他睜開眼,皺緊眉頭,滿臉搞不清楚狀況的模樣。
  「我的眼鏡呢?」這是他的第一句話,而娜塔莎這時候才發現他的眼鏡不見了。
  「一定是跳傘的時候飛走的。」娜塔莎吐出一口氣。
  「喔。」羅伯特看著近在咫尺的娜塔莎,後知後覺地張大眼。「你還好嗎?有事嗎?有受傷嗎?」他坐起身,焦急地上下查看他的搭檔飛行員。
  「我沒事。」娜塔莎脫下安全帽,隨手拋在身邊,並往後坐倒在光裸的泥地,揚起一陣塵灰。她放心讓腎上腺素逐漸從身體的循環系統中消退,也終於感覺到雙肩被降落傘和地心引力拉扯造成的痠痛。「抱歉,我欠你一副眼鏡。」
  「又不是你的錯,是眼鏡自己飛走的。」羅伯特站起身,手掌平貼在雙眼之上,巡視了一圈天空和遠方的地平線。「他們應該等一下就會來找我們了。」
  娜塔莎隨口應聲。
  「你是不是有受傷?」羅伯特又坐回娜塔莎身邊,滿臉都是擔心。「抱歉,我剛剛都在看郊狼的狀況,我應該要注意其他地方的,我沒有看到前面的鳥群,害你——」
  「嘿,老兄。」娜塔莎伸手打了一下他的膝蓋。「不要搶駕駛的工作好嗎?是我害飛機引擎燃燒爆炸的。」
  「你剛剛做得很好,有眼睛的人都不會怪你,我們能活著都是你的功勞。」
  娜塔莎沒有回話,她站起身,黃沙都黏在溼透的飛行員連身裝上。她拆開凌亂的包頭,隨意甩了甩,把所有散亂的髮絲收集成一束,重新綁上。
  羅伯特抬眼看她一下,接著他突然喊了一聲,整個人跳起來。
  「幹嘛?」
  「你流血了!」
  羅伯特伸手卻又馬上收回,他上下翻找好一會,卻沒辦法從身上拿出一塊乾淨的布。
  「在哪裡?」看見羅伯特指著他的右額,娜塔莎用手背隨手一擦自己的左額。
  羅伯特完全來不及阻止。沒有眼鏡的阻擋,滿是憂慮的藍眼把那道血流和周遭的沙粒看得更加清楚。「你的手都是沙,會感染——我的天,他們為什麼還不來?」
  「巴布。」
  「會痛嗎?好像還在流血?現在又找不到東西加壓止血——」
  「羅伯特.佛羅伊德,他媽的冷靜下來。」娜塔莎伸出右手用力壓在羅伯特的胸口。「我沒事,這是小傷。」
  羅伯特閉嘴了,卻沒辦法將視線從那道紅痕上移開。
  「我受過比這更嚴重的傷,好嗎?不要擔心了。」眼看羅伯特就要開口說都是我的錯巴布哩噗啦,娜塔莎伸手指向乾癟的兩顆降落傘,它們正有氣無力地隨著微風晃動。「有時間說廢話,不如去收降落傘?」
  「喔。」
  娜塔莎目送羅伯特跑去整理降落傘,站在原地舒出長長的一口氣。


  當他們待在醫院進行檢查時,其他人都翹了晚餐過來看他們。
  「鳳凰真的名符其實,恭喜你浴火重生啊,雖然這個代價可不小,嘶——花了政府的幾百萬呢。」傑克的冷嘲熱諷自然少不了,他咬著牙籤在齒間上下晃動。
  娜塔莎懶得跟幼稚園捕手吵架,倒是羅伯特回了兩句,結果被幾個飛行員回嗆他的呼號該改成四眼田雞。他因為沒有眼鏡,已經被取笑好幾個回合了,直到布萊德利擠開他們。
  「還好吧?獨行俠說你們要留院觀察。」布萊德利問,但臉色不太好,彷彿他才是那個墜機的人。
  娜塔莎攤開手,無奈笑了笑。「就真的沒事,他們不相信。」
  「待在這裡打個抗生素也好啊。」羅伯特在旁邊插嘴。「如果感染怎麼——」
  「這個才是最麻煩的。」娜塔莎翻白眼,然後在護理師過來罵人之前,親手把同袍們都趕出去病房了。
  剛才還吵哄哄的病房頓時寂靜,直到他們對視一眼,默契地笑了起來。
  「我打電話給我家人一下。」羅伯特從懷裡掏出手機。
  「喔對,我忘了。」娜塔莎也趕忙打了通電話,趁東岸的家人還沒睡著前。
  她先結束通話,不可避免地聽了滿耳搭檔與家人的對話。「你們聽起來感情很好。」在羅伯特掛斷電話後,娜塔莎說道。
  「是不錯。我們家是大家庭,從小就住一起。」
  娜塔莎點點頭,沒繼續說話,但她有一個感覺,他們其實都知道她沒說出口的話是什麼。
  「真的不是你的錯。」
  「我差一點就要去跟你的家人們說是我害你墜機身亡的,還不是我的錯?」
  換成羅伯特沒有說話。
  娜塔莎哼了一聲,用羅伯特第一次聽見的語氣說:「至少你知道我是個怎樣的人了。」
  「什麼意思?」
  「為了達成任務,我連僚機和後座的搭檔都可以犧牲。」
  羅伯特看著娜塔莎拉起病床邊的簾子,隔開他的視線,輕輕地嘆氣。


  任務結束後的慶功宴中,所有人都放開來,大肆歡笑打鬧。
  娜塔莎剛從舞池中走下來,布萊德利像是瘋了一樣,先是狂彈那台老鋼琴,唱那首老曲子唱個不停,之後又拉著她進舞池瘋狂跳了兩曲,要不是邁基和魯本過來加入他們,娜塔莎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能下台喝口酒。
  走到吧檯邊向潘妮拿了兩瓶啤酒,娜塔莎將一瓶放到羅伯特旁邊的小桌,對方一如初見在吃爆米花,他遞過半空的塑膠杯,露出微笑,問:「小娜(Nat),要吃一點嗎?」
  娜塔莎的一口啤酒差點噴出來,她不敢置信地看向搭檔。「……你叫我什麼?」
  「哇喔,那自然得不可思議。」羅伯特放下爆米花,一臉尷尬。「抱歉,鳳凰,我不是故意的。」
  娜塔莎看著他,雙手環胸,嘴角驀地勾起一個微笑。羅伯特發現自己在衡量那揚起的角度,那是他獨自駕駛時,絕對攀不過去的峽谷高度。直到娜塔莎打了個響指。「嘿,回過神。有聽到我說的嗎?只要你跟我說為什麼你的呼號是巴布,我就讓你叫我小娜。」
  羅伯特的臉馬上就垮了下來,他就知道沒辦法糊弄過娜塔莎,或許一開始可以,但他們熟了之後是絕對不可能的。他嘆口氣才開口。「都是因為我老爸和老哥們。」他的飛行員做出請繼續說的動作。
  「他們、我們很喜歡看一部影集……諾曼第大空降(Band of Brothers),你應該知道吧?我從小看到大,就是因為那部影集我才加入軍隊,雖然後來選擇海軍。總之,當初我被問呼號的時候,我說想要叫諾曼第,因為我喜歡那部影集,然後他們說諾曼第太難叫了,就叫我巴布(B.O.B.)吧。」
  娜塔莎忍了兩秒才爆笑出聲。
  「就這樣,很蠢。」
  「我覺得很可愛啊,哈哈哈哈哈。」娜塔莎的手臂搭在羅伯特的肩膀上,抓起幾粒爆米花邊吃邊說:「或者可以叫做爆米花,你怎麼這麼喜歡吃爆米花?」
  「因為這裡吃的只有爆米花?」
  「嘖嘖,我要跟潘妮說你嫌棄她這裡只有爆米花!」
  「天啊!拜託不要,我可不要請整個酒吧的人喝一杯!」羅伯特先是驚慌一下,才看見娜塔莎滿眼的促狹,他們一起哈哈大笑。
  「放心吧,兄弟,我罩你,我怎麼可能出賣我的搭檔。」
  「當然,我知道你是個怎樣的人。」
  娜塔莎轉頭睨了一眼羅伯特,後者一邊喝啤酒一邊給她一臉我說錯什麼了嗎的表情。
  「對了,我還欠你一副眼鏡,好不容易放假,明天一起去逛逛?」
  「真的不用了,我有備用的。」
  「羅伯特.佛羅伊德,我是在約你出去,你現在是在拒絕我嗎?」
  「什——我沒有,不是,等等。」
  娜塔莎等著。
  羅伯特放下爆米花和啤酒,好好地壓平領子,再轉向身側,鄭重回答:「當然好,崔斯小姐,這是我的榮幸。」
  「很好。」娜塔莎滿意地笑了笑,她舉起啤酒。「敬任務成功。」
  「敬任務成功。」
  他們看著彼此,默契地讓那些不須言說而已經體會的流淌在酒液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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